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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的外婆，是搬著小木凳坐在種滿果蔬的院裡曬太陽的一位老人。時不時會無憂望望天，接著打理她心愛的花草。

她就這般靜靜坐著，坐在我的記憶裡。被陽光照耀著，被山巒環繞著......那樣熟悉充滿童年的地方，總是瀰漫著濃鬱的芬芳。

這已記不清是我在外婆家待的第幾個假日了。雖早不似孩童年齡時那樣悠閒，堆積在身上的是來源於學業和各方各麵外界的壓力，它們總會在一個不特定的時候突然讓我尋不見方向和意義。

外婆家成了我的避難所。

她總會恰好向我伸出援手，細細看顧我又長大一點點的臉。她或許不太會言辭，表達愛意的唯一方法，就是牽住我的手回家。

炎日盛夏，我睡得正香，耳畔卻還能隱約聽見紗窗外窸窣亂叫的蟲鳴和小時候怎麼逮也逮不到的知了。

若換做小時候，我定是無比活躍興奮地，直直從床上蹦噠起來，跑到院子外順起我的小棍子，一眨眼便無影無蹤了。

可竟不知什麼時候起，再聽到有關這樣的聲音，我隻覺煩躁。將頭死死埋在枕頭裡，好像這般便能消音緩解。

看我睡得不安穩，外婆輕步走進屋內，和小時候那樣拍了拍我的背，逐漸地，我平靜許多。我抬起頭，細看著外婆的臉，她半闔眼，睫毛隨著旋律微微晃動，似發覺我的目光，嘴角開始不自覺出現慈祥地弧度，漾開了一朵花。

陽光透過縫隙，在外婆的臉上流淌，撫平了皺紋與風霜。

我的口中呢喃著外婆......外婆......

外婆背起我，漫步在去荷塘邊的路上。

塘邊的荷花開了，開得正豔正嬌嫩，淡淡的清香撲麵而來，在滴滴細雨中舒展姿態。它們那綠色的裙襬隨風飄起，外婆緩緩低下肩，我順手摘了片荷葉，淺淺的清香讓人身上都充溢著花的芬芳。

此時，我在外婆的心中，彷彿是那剛醒來的花仙子，乖巧可愛依偎在荷葉裡......

花仙子有荷葉的庇護，我亦有外婆。

一陣微風輕掠過臉頰，彷徨了昔日的過往雲煙，我在夢中猛地驚醒。

黑漆的夜，窗外月光如水，我忽地感到心沉水底的清涼，那清涼中透露著我無儘的思念。

曾經，我歡快地在外婆橋上肆意奔跑，向著成長的彼岸。外婆不說話，隻笑著在我的身後跟著。

某一天，我驀然回首，終才發現外婆的腳步早已蹣跚。她已經跟不上我的步伐，於是隻得無奈停下腳步，隻是安靜站在橋的另頭，笑著向我揮手。

她的目光從未離開過我。

陽光從樹葉間漏下，又悄悄流走，流淌到我腳下行過的每一篇章。

歲月殘忍地拉遠了我們彼此的距離。

從村莊到城市，我越走越遠，而外婆仍在塘邊靜等荷花開。”

《留在記憶裡的芬芳》。

宋予朵的全市獲二等獎作文。

本是冷冽寒風的天，高高站在領獎台上似乎離天更近一步，陽光也更好更暖的能夠照耀在身上。

光撥開陰雨厚霧的一時間，宋予朵自然抬頭，她冇有閉眼，而是平靜等待著，光暈降臨在她身上的瞬間。

“緊張嗎？”他徐徐說。

宋予朵轉頭看向陳醉，輕笑點頭，再順著他手中舉著的獎狀看去。

陳醉也隨著她的目光落下，將獎狀放在胸前，為了讓宋予朵看得更清楚。

“乒乓球全省一等獎......”

“你都打到省賽了！”

字字念出口，宋予朵反應回時不見陳醉臉上稍稍掛著的得意笑容。她頓時驚異，下一秒就投來佩服的目光。

“你也很厲害啊。”他清淡的語際傳入她耳畔。

“我是真心實意的，你彆商業吹捧昂！”宋予朵瞥過眼，有些小傲嬌。在意料之中的呆愣後，陳醉唇角蕩起一抹弧度。

“我也是真心實意的。”他學著她的前半句，裝作不經意間地道出心裡話。

冇等宋予朵接著回，繼續補充道：“如果可以，我也想天天看你寫的文字。”

“為什麼？”宋予朵的眼裡閃爍期許。

陳醉揚言，“我們都多多少少在作文紙上撒過數不清的謊，可這無奈的謊中夾雜著多少真情實感，都是可以讀出來的。”

她甚覺說的有道理，可又遲鈍地反應過來他是不是在誇她。

“你這是在側麵襯托我的作文很真情實感？”宋予朵開始明知故問，睨著好看的眸子望向陳醉。

陳醉也絲毫不懼，對上其灼熱的目光，呼吸的靠近噴灑在宋予朵頸間，幾乎是貼著她耳廓吐出的話音。

“答對，滿分。”語氣之中帶著笑意。

宋予朵猝不及防被撩得麵色有些羞紅，咬著下唇，嗓音變細，“你收斂點，來人了。”

正式頒獎開始。

除了頒獎還有期末的小高考動員。

領獎同學被指揮站好，由於台上空間問題，他們要湊近再湊近。

單有半指的距離不免讓宋予朵心慌，這份心慌不亞於初見時那樣強烈，摸不到倚靠的感受。

這心跳已清晰可聽。

“怎麼還冇開始拍，台下都是人，好尷尬......”宋予朵小心偏頭，嘴裡吐著很難聽清的話。

陳醉倒接收地快又準。

“再等等，不急。”他“然並卵”的寬慰後，再往靠近宋予朵的身旁挪了挪，到了這時，二人間的空隙連半指都冇了。

“也不用貼得這麼近，有點熱......”見陳醉動作結束，終於站好，她怵然片刻抱怨說。

可他不以為然，中間停頓了好些時長，較為安靜的周圍突然躁動起來，宋予朵正奇怪時，被陳醉拉著望天。

“你看，是彩虹。”陳醉用手指著他的斜上方。

宋予朵湊近望了半天，愣是什麼也冇看見。她癟了癟唇，悶聲道：“啊？哪呢？”

“光最亮的那個地方。”

他緩緩說，她一下找見在被溫柔日光下努力在陰雲中打開的一道口子上的那片初現的彩虹。

宋予朵隨即啟唇輕笑。

台下參差不齊傳來的聲音無一不是在許願。

“彩虹難得一見，快拜一拜！”宋予朵柔柔開口，與陳醉對視，哄說道。

下一秒，她便把獎狀夾在雙手合十中，心頭一遍遍默唸說，

“我愛和愛我之人平安喜樂。”

“宋予朵與陳醉，事事順遂。”

......

陳醉卻隻顧靜在一旁望著她祈願模樣。

他向來是不信這些的，但又在看見宋予朵如此真誠時變得心軟。

剛巧在她睜眼時，他閉上了眼。

這彩虹在天際的若隱若現，正像被披上一層薄紗，蓋著濾鏡般顯得飄渺模糊，可絲毫不影響人們喜歡它，忍不住盯著它看，用手機記錄它，心裡想到的都是美好的詞彙。

今現的彩虹遠比往日所見都要淡弱。

在宋予朵眼中又遠要比往日所見還要清晰好看。

他在許完願的第一時間就看向她。見她腦海中忽然想到什麼，漫不經心開腔，“我要能是彩虹就好了......”

她言畢，陳醉挑眉輕笑，饒有興致地看向她。

“你又笑什麼！”宋予朵理直氣壯哼聲，“此彩虹非彼彩虹！我的意思是，想成為像彩虹一樣被人喜歡。”

宋予朵慌亂向其解釋，生怕他不理解又要開口犯嫌地說她笨。

這些個少女心事漸漸在他舒朗的笑聲中疏散了。

“那這樣吧！”陳醉想到什麼，脫口而出。

“什麼？”

“你追你的彩虹夢，我跟在你身後。”

他道地自信悠悠，眸底隱藏著難以覺察的情緒，透著歡喜，透著萬分真誠，還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愛意。

宋予朵聽罷怵然，不久後杏眼彎起，笑意粲然。

暖意由心升起，她默認了。

並肩站一起的照片，宋予朵心想她會記很久很久。

她笑得從容燦爛，風吹過，雜揉著地麵細碎的光影，腦海中總是恰如時分的記起那微微側頭好奇朝下忘的少年。

那一刻的神情模樣，已被牢牢鐫刻在心頭。

越發深厚的情感再難追溯。

如今對於二人所留下的，早不止是簡單的，不敢逾矩的暗戀，更多的是支援陪伴、似小火慢烤漸漸融化的冰山，亦是旁人無法理解的救贖。

宋予朵在日記本中這樣寫到：

“告一段落的故事，我也終於可以釋懷。

因為，

我等到了屬於自己的晨曦落日。”

——小蝴蝶日記

一月十七日。

大雪已落了兩日，高樓的房頂上，車頂上，枯樹脆枝上。

宋予朵穿著雖算不得紅火隆重，但細看便能看出其精心打扮程度。

她肩薄，穿衣不喜厚，奶白裡衣的毛衣套著長闊外搭，飽滿外盈出細碎的髮絲慵懶放在兩圈圍巾外。

宋予朵雙手插兜，一出門迎麵而來的冷風讓其不禁發一哆嗦。踩在還未化淨的雪上一步一腳印，不敢放慢速度。

她今日要去做重要的事：為陳醉慶生。

哈出白氣，冇走幾步路臉上便泛起密密麻麻因凍生出的紅。

她用手搓搓臉緩解，在這時手機“嘟——”得響了聲。

她這纔看見陳醉在她準備時一條一條的慰問資訊......

下午三點四十：

“外麵仍下著雪，亮晶晶的。”

下午四點半：

“我到了，在做準備。”

下午四點五十：

“黃萌萌已經到啦！”

下午五點二十：

“臨走和我說一聲哈。”

翻著無人迴應的聊天介麵，陳醉不由得心發緊。躊躇片刻後，兩人幾乎是同一時間。

“注意保暖，路上注意安全。”

“嗯呢，祝你生日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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